新疆，多少姑娘叫马兰

巴音布鲁克草原，跟着你走就对了。 进入夏季，草原上的人们都在忙碌，男人们整天赶着马群、羊群，放牧吃草，越走越远。女人们每天要处理的奶子，越来越多。没有一个闲人陪我，也没有一个好心人，听得懂我照着小本本儿现学现卖的维族话。那时候的巴音布鲁克，只有蒙古人。 你是天生的贵妇相，背对着阳光坐在草地上，或是随随便便倚在毡房的哪个角落里，都像是坐在自己家里一样安静、稳当。那段时间你是唯一的访客，我们用汉语交流，而你掌握的语言，甚至比你的血统还要复杂。 一个午后，我从河边回来，在冰冷的河水里浸泡过，身上皮肤通红，干干净净的既没有汗也没有盐。你喊我过去，原来你是坐在毡房另一面的阴凉里。 那时候我对草原上的生活已经腻了，带在身上的几本书，翻来覆去都不知道翻到了哪一段儿，只是还舍不得你。 那个太阳晒人的午后，我们坐在毡房子外面的一小条阴凉里，四野无人，寂静无声。我伸手搂过你的肩膀，身体和身体深深地依靠在一起。你是那么松软，丰满，皮肤和衣服上都晒得热烘烘的，散发着奶膻、畜粪、青草和结实的女人身体好闻的气味儿。 不知道为什么，你有些忧伤。讲了许多自己的故事，激动的时候，汉语中夹杂着我听不懂的单词，喉音和舌尖的哨音激流翻滚。 后来，你让我把头枕在你的腿上，抚摸我的额头、脸颊，温柔地规劝我：男人们到了四十岁以后，要经常去清真寺里了，为的是人有了信仰，也就有了天堂、地狱和不灭的灵魂，才会像草原上的马兰花一样，不止活一季。 从小到大，只有奶奶跟我谈论过生死轮回，但是奶奶的讲话里，大多是《聊斋志异》里的善恶传奇，能总结出来的，是公买公卖的人神交易。但是那个午后，你这个抱着我的头曼声细语的年轻女人，忽然之间让我明白了，生命中的生命，真理中的真理。 你呀，白白胖胖像一只波斯猫那么温柔，贴近了看，两眼的颜色也是不一样的。当年我喝了酒，都抱不动你，分别时只能带走了你的名字。记得你笑着警告我，在天山南北都不许喊你的，因为谁也不知道，有多少新疆女子取了这个名字。 附：网上查了查——马兰，菊科马兰属多年生草本，花朵很大，颜色鲜艳，有着很粗壮的根茎，喜冷凉湿润的气候，耐寒性强，(—5℃)～(—7℃)不易受冻。 马兰花的花语是宿世的情人，也有人说它的花语，是爱的使者。【文/麦戈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