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悉越剧名家王文娟逝世,痛惜不已。王文娟的舞台形象,不由浮现在眼前。
初“识”王文娟,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某个夏天的傍晚,在新场船民子弟小学读书的我,到北栅口以东、沪南公路南侧的空地上看了一场露天电影——越剧《追鱼》。王文娟饰演的鲤鱼精,清纯、坚韧,仪态万方。为了爱情,宁愿放弃修炼千年而即将取得的正果,毅然接受天火煅烧,差点丢了性命,令人叹服。我虽然小,不太懂,但是有两个镜头始终记忆如新:一是诗意盎然的花月夜,鲤鱼精化作少女,从水中冉冉而出,款款走向心上人。二是在天火里打滚,不停地挣扎,咬着辫稍,面部痉挛,痛苦之状难以言表。画面之美之惨烈,摄魄惊魂。
打这起,我喜欢上了王文娟的表演艺术。这一喜欢,就是几十年。喜欢到什么程度呢?啊呜乱冒充金刚钻。我本粗人,生来五音不全,破锣碎鼓,注定与声乐无缘。因而,朋友们拉我到K厅,无论怎么怂恿,我都紧锁歌喉,以免糟践自己,污染他人。凡事皆有例外。酒后亢奋,热血上涌时,我会开唱,不,确切地说是吼叫。王文娟的经典段子《葬花》,哀婉凄切,足以“泣孤舟之嫠妇,舞幽壑之潜蛟,”却生生赋予《我家住在黄土高坡》般的粗犷激昂,伴以手舞足蹈,摇头晃脑。听者勉强鼓掌且表情僵硬的,那是出于礼貌。无动于衷或王顾左右的,眼神中分明是厌恶。我戛然而止,还算有点自知之明。
王文娟的戏精彩纷呈,印象最深的是《追鱼》,她开创了我人生中的数个第一:第一次看电影,第一次看彩色电影,第一次看越剧。第一次,分量总是格外重。譬如,王文娟饰演的鲤鱼精,竟然在我的脑海里蹦跳几十年,还在继续。 王文娟的艺术魅力,感染了我的大半生。
晚上,电视里播放纪念王文娟的专题节目——永远的林妹妹。回顾展里,有《追鱼》的片段,遥远而熟悉,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。而今,大师仙去,绝响犹存。睹“影”思人,不胜唏嘘。王文娟,作为越剧王派奠基者,影响千门万户,地位不逊于豫剧的常香玉、粤剧的红线女、黄梅戏的严凤英。即便享年九十有五,还是觉得太短。
想起了李嘉诚。据说此老花几十万美金打了一针最新研制的长寿剂,效果显著,从九十多岁一下子退至六十多岁,足足返青半个甲子,真正的时光倒流啊。如果再打上一、两针呢?秦始皇不能实现的长生不老梦,他实现了。按照价值论,贡献或本领越大,存续时间应该越长。如此说来,王文娟们,还有袁隆平们,钱学森们,李四光们,这些国之瑰宝,人类之精英,活个几百岁不算多吧?可他们往往吃的是草,挤的是奶,断断拿不出那么大一笔钱的。真心希望能有别的途径。
借用“永远的林妹妹”一语,寄托我无尽的哀思。王文娟先生,一路走好!【文/南沙潮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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